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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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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戲的時候, 鏡頭會放大細節,表情稍有不慎, 就容易猙獰起來, 再美的人,也能給你拍出史萊姆的模樣。

所以, 很多演員偶像包袱很重, 特別在意自己在鏡頭裏面的形象,深怕這就變成自己的黑歷史, 被網友截下來引來群嘲。

這也可以理解,平時讓大家一提起來就苦大仇深的證件照, 就是類似的效果。

但宋導發現, 柏知還真是半點偶像包袱都沒有, 或者說,毫不在意的去折騰她那張臉。

拍攝校園部分,柏知跟個小王子一樣, 閃光又優秀的人設,鏡頭裏找不到任何瑕疵, 每一幀都能拿來當壁紙。

而被毒販暴打,被多種毒品改造身體的劇情開始之後,柏知為了演出一些抽搐、發抖之類的身體反應, 不需要導演叮囑,就能無壓力的做出來相應的表情和動作。

“是不是覺得,這家夥特別的純粹?”南齊的工作也很忙,不一定能全程呆在劇組, 都是出現一段時間,消失一段時間,他剛結束完一份采訪趕回劇組,看到宋導在回看柏知今天的戲。

宋導點點頭,對‘純粹’兩個字頗為認可,演員在鏡頭前就是角色,要忘掉屬於自己本身的一些東西,個人情感、偶像包袱都不能有,可是,這份放得開,很少有人能做到,宋導之前只在一些娛樂圈裏浸染多年的老戲骨身上,見過這種純粹,柏知這個年紀的演員,還是頭一次。

“以前我和柏知一起上課,準確來說,是我在上課,柏知當我的陪練。”南齊想到他剛開始接觸演戲,怎麽也消除不掉那份鏡頭懟過來的尷尬感,讓柏知和他一起上課的經歷。

演技課上,南齊總覺得別扭,在老師的引導之下,自己要和個神經病一樣,或崩潰或欣喜,要不然,就是說難過就要難過,入戲要快,他最開始沒法這麽從容的表現自己,有的時候會笑場,有的時候演著演著就演不下去了。

宋導聽到這裏,也點點頭表示理解,很多演員剛開始入行的時候,都有這個問題,演戲沒有大眾所想象的簡單,隨便抓個人到禮堂演講都需要勇氣,更別說在一堆工作人員之中,或深情或悲傷的表達自己。

把自己代入不進去,就很像是神經病。

“但是柏知不一樣,她一直覺得演戲,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。”當時柏知也就小不點一個,瞄上了隔壁教室老師送她的瑜伽球,拍著拍著就咻咻咻跑去追球,可一旦被老師喊過來,把戲說明白,柏知就很專註的去表達,什麽也不想,她就是戲裏的人。

這個角色,為什麽會哭?因為她的家人都被戰火波及,什麽都沒有了,世間僅留角色一人伶仃;這個角色,為什麽會笑?因為他數十年謀劃付出,終於不負有心人,得到了回報。

演戲,是需要把沖突的濃烈表達出來,柏知很喜歡這種情緒的集中,一旦沈浸進去,就竭盡所能的去飾演。

“後來我出國,有的時候看到一些頂尖的演員,覺得自己和他們差距太大,遙不可及。但是,有一點,他們身上都和柏知一樣,有著那種純粹勁兒,可以說是敬業,也可以說是專註,讓我看到,走向他們那個高度的一條路。”南齊不是沒有摔倒過,低落到想要放棄的時候,柏知就和個小太陽一樣,不知愁的在發光。

這種正面的溫暖很容易帶動其他人,南齊也是受益者,再堅持再努力一些,他慢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
而且,南齊這種大寫的柏吹,很快指著畫面給宋導嘚瑟,你看,同樣是表情扭曲,柏知就是好看款的表情包,厲不厲害~

話題很快就跑偏,宋導頭痛的捂住臉,他到底是為什麽,要和南齊兩個人偷偷摸摸在角落裏面,誇柏知啊!

比起增肌,柏知的暴瘦還是比較快的,要想短時間內減掉體重,少吃以及傷身體是沒法避免的,只能在醫生的指導下,控制這個傷害的程度。

最開始,宋導他們也討論過,能不能用化妝的技術,把這種蒼白和虛弱感描繪出來,但柏知試拍了一下,怎麽都覺得自己透著一股活力健康勁兒,自己都看不過去,必須要減重。

沒有什麽,再比斷食更減重了,柏知也是接受輕度的、暫時性的身體傷害,但南齊還會皺著眉按時按點的帶著柏知去體檢,只要醫生說跌破健康水平線,立刻停止減重。

柏知的身體條件比預計的要好,不到三個月內增肌再減重,檢查完身體也沒有造成什麽隱患,宋導也不敢為了拍攝真的把柏知折騰出什麽胃病來,看到醫生點頭才繼續拍攝。

之前增肌的時候,柏知是吃的東西實在太單一,味道很淡,想吃其他東西的餓,減重的時候,則是基本上沒什麽吃的,還要細嚼慢咽多餐,讓柏知餓的網購了一批優質小鐵勺,晚上洗幹凈晾好,哢擦哢擦的啃。

食物,會對減重不利,但是,金屬,又不含脂肪和碳水化合物,總能解解饞。

宋導之前說,自己需要意氣風發的活力少年,和死氣沈沈的病癆鬼,讓柏知錯誤的認為,主角後期的形象賣相頗差,畢竟,病癆鬼哪有好看的。

但是,等她被化妝師帶走,用比以前更長時間上妝,柏知才發現,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這個‘顏值即正義’的時代。

病癆鬼,用美化的說法,還可以叫做,病嬌。

蒼白到沒有血色,透出瓷質感的皮膚,眉眼被特意修飾過,柏知還被摁住畫了眼線,唇色是化妝師拿不同口紅特意調出來的,介於濃紅色和粉白之間,有點過於濃烈,放在整體蒼白的臉上又很和諧的顏色。

甚至,化妝師還找來一瓶黑色指甲油,準備到了後期,給柏知塗上。

“為什麽還要塗這個?”淩婭和陶岸陶汀最多就塗個護甲油,柏知第一次看到化妝師,從裝滿指甲油的櫃子裏,拿出純黑色小瓶的時候,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後半期呆錯了劇組。

“後期的妝容,會更抑郁和深沈。”而且,被毒癮折磨的人,指尖會有消散不掉的暗紫色血點,主角後半期就符合這個設定,再加上有個小劇情需要,化妝師就拿出了一瓶黑色的指甲油。

在妝容方面,化妝師是專業的,柏知爛泥坑裏都能隨便滾的人,被拎著化個妝換個像浴袍一樣的戲服,也沒有什麽的。

宋導對柏知的新形象很滿意,《罪滅》的劇情之中,毒品一直都是充滿誘惑的,讓人迷失的,主角被多種過量毒品改造身體,被毒癮折磨的同時,反而讓自己的身體變成一種新的毒品,自然也要充滿著這種絕望和詭異的美感。

手腕和鎖骨露出清晰的弧度,蒼白精致的皮膚,鴉黑色的中長發,還有身上一旦碰觸,很難消散的青痕,柏知拿繃帶纏住一半的手臂,轉身出來的時候,聽到不少咽口水的聲音。

這是,要開飯了嗎?

宋導對柏知的可塑性特別的滿意,還特意拍了好幾處柏知的特寫,越是有美感的存在,最後的毀滅,越讓人印象深刻,柏知現在的形象,就是陰郁和絕望之中,組合而成的詭異美感,但這種濃烈的對比,卻意外的惹人註意,總是移不開眼神。

主角的身體被毒品改造之後,重傷也很快恢覆,只是,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,在意外的發現,自己的血液能讓花草枯萎,主角就只能驚慌失措的躲在離家不遠,能看到母親卻又不被發現的地方。

沒有進食,也沒有飲水,主角抱著自我折磨的心態,靜靜的藏在陰暗的角落,可是,他現在的身體,有著植物般頑強的生命力,直到他被母親發現,帶回了家。

拆掉繃帶,換上以前的衣服,周圍的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之前,主角和母親好像又過上了之前平靜幸福的生活,可是,主角發現,自己身邊的東西,基本上都是一天一換,連吃的飯菜,都是每餐都會改變。

因為,任何經常出現在他身邊的東西,都會讓他上癮。

在主角自己還沒有發現這個異常之前,他的母親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,主角之前很喜歡吃菠蘿,但現在如果多吃一口,就會立刻陷入毒癮覆發,渾身抽搐,失去意識,主角既變成了移動的毒品源也變成飽受折磨的受害者。

所以,等發現這件事情之後,主角會讓他上癮的東西慢慢離開,最後他只能呆在一個空白的房間裏,連和母親見面的機會都很少。

他不知道,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,母親該有多麽傷心,但是,主角知道,自己不能隨意靠近別人,和他近距離接觸的人,都有可能染上毒癮,他不能害了母親。

本以為,此生就要見不得光,像陰影一樣茍延殘喘,但是,轉機很快出現。

在主角母親的行蹤被毒販們發現,想要報覆的時候,主角發現了對方,在和對方打鬥的過程之中,意外讓自己的血液沾到了對方的傷口上。

毒販們行動受阻,帶傷離開,回去之後無一例外犯起了毒癮,甚至直接跳過了輕度癥狀,變成中後期的毒癮狀態。

說來諷刺,這些從事生產、運輸、銷售,甚至引誘他人吸毒的家夥,反毒意識都很強,平時會很小心的避開毒品,哪怕有必要接觸也會控制住量,免得深陷泥潭,偶爾有幾個被毒品毀掉的人,也是個別現象,很快會從隊伍裏被淘汰出去。

所以,這幾個人突如其來的異常,很快就引起頭目的註意,他們抽取了血液分析,發現了這種新型毒品,具有極強的毒副反應和依賴性。

主角,也很快進入他們的視線之中。

而此時,主角聯系到了父親的同事,想和這群緝毒警察合作,以自己為餌,來一次剿毒行動。

被關在空房間裏,情緒都不能有著太大起伏的主角,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覆仇方式。

他的存在,讓毒梟們很感興趣,主角也順勢而為,憑借自己的特殊,開始接觸這個黑暗腐爛的圈子。

金錢、女人、權力和沒有束縛,亡命之徒的狂歡充滿了誘惑,各個背地裏的毒梟們並不信任主角,可是,有對於這個‘活毒品’很感興趣,他們不斷試探主角,不斷誘惑主角,之前讓主角痛苦不已的身體,卻成為了此時最佳的抵禦。

為了清醒的控制自己,他無法長時間接觸一件東西,任何想要接近他的人,只要碰到他的體液就會染上毒癮,而且,毒品把他的身體改造的更像是植物,再生能力極強,普通的子彈奈主角不能。

慢慢的,主角從這些毒梟們眼裏的‘稀罕物’變成了新的合作者,一身綢緞長衫,赤足裹住繃帶,鴉黑的眼和發,以及掩在袖口之中,露出點點黑色的指尖,詭異到誘惑,代表著沈淪和陷落,像是一抹黑色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環境,他認識的毒梟越來越多,也漸漸開始接觸,那些躲在毒梟身後,偽裝在陽光之下的人。

不可控的事情,也越來越多。

主角和緝毒大隊的合作,在主角不斷發現一些‘大人物’之後,變得不定因素多起來,這些戰在一線的緝毒警察,不敢確定他們之中,會不會存有叛徒。

而主角和毒梟們的合作,也因為主角所帶的毒性愈來愈強,已經讓兩個不慎中招的毒梟死亡,變得撲朔迷離起來。

當初只是想當一個緝毒警察,誰知造化弄人,主角一步一步走到現在。

最後,主角選擇了一個他可以控制的最好結局。

帶著所有的毒梟,同歸於盡。

一個人的力量,實在是太有限了,但是,一個想要毀滅一切不在乎自己的人,力量卻強大到不可思議。

多年前,主角的父親留給妻兒了一塊牌子,上面寫著他的名字,和警號,被主角的母親小心的藏了起來,現在,主角也在這塊牌子上,寫上了自己的名字,以及,他曾經的高考志願。

從變成“活毒品”開始,主角就和正常的生活徹底脫離,他的老師和同學根本不清楚,為什麽人生前景一派大好的主角會突然消失,決定和毒梟們同歸於盡的時候,剛好是他的同學們參加高考,要準備報志願。

如果沒有這些意外,主角也是其中一員。

可惜,他的志願交不出去了,夢想,卻也算是提前達成了。

主角依然是長衫和繃帶,出席在他精心準備的一場晚宴之中,大火和鮮血就是最後的結局,火光之中,再生能力也抵不過這樣的灼燒,就像是出自美麗花朵的毒品,主角坐在火花之中,為蒼白的臉上帶來溫度,死氣沈沈的眼神也重新有了波動,可惜,這驚人的美麗無人欣賞。

罪起,罪滅。

殺青的那一天,柏知換了最好看的那套長衫,衣擺都被服裝組過來重新展了好幾遍,要不是宋導拒絕,他們都準備把柏知身上的繃帶綁出個造型。

有多隆重和艷麗,最後的毀滅就有多麽扼腕和憤怒。

柏知最後掩在一片焦土之中,一切不覆存在,留下添上他的名字的牌子,和父親一起,被放在了烈士追悼會上。

想當緝毒警察的那個少年,還是圓夢了。

戲份結束,剩下的就是導演和後期他們的工作了,柏知被工作人員從焦土之中刨出來,還沒有去擦擦臉上的土和灰,就看到有幾個小姐姐圍著她,蹲成一圈在痛哭。

這戲,太虐了,她們明知道這是演戲,還是難過到不行。

看到柏知穿著長衫手足裹著繃帶,一身灰的從焦土之中爬出來,她們真的覺得,主角沒有死去,他活下去了,從絕望之中爬出來,繼續自己的人生。

為這個角色牽動感情,為這個角色憤怒感動,這證明柏知演繹的很成功,但是,這種場面實在不適合柏知來頂包,於是,她拖來了源頭——宋導和編劇,來承受來自劇組工作人員觀影的悲痛。

拍攝現場,已經達到有人想怒捶導演編劇的效果,經過剪輯和後期制作之後,影片帶來的震撼只會更好。

但這些,暫時和柏知沒有關系了,在劇組折騰了這麽幾個月,梭梭胖了一圈,她倒是纖細到要被風吹折了。

淩婭和陶岸陶汀也來劇組看過柏知,她們見得是帶妝的柏知,被好看的病嬌感掩飾,還看不出柏知本人到底減重減了多少,等回家之後,洗幹凈臉換上之前的衣服,媽媽和姐姐們看著柏知身上空蕩蕩的睡衣,二話不說,把柏知扣在家裏,什麽事情都可以放一放,先養回來原本的體重再說。

柏知減重的時候,吃的都給了梭梭,所以讓小黑貓在劇組這麽幾個月,胖了一圈,回家之後,淩婭和陶岸陶汀換著菜譜的做飯,投餵柏知和梭梭,讓柏知回歸正常體重之後,梭梭又胖了一圈。

敏捷依舊,但是,看著和個黑色小圓球差不多。

光長肉不見變大,柏知這兩天抱起梭梭,都覺得沈手,早上梭梭都不用喊柏知起床,往她肩頸和鎖骨的地方一蹲,立刻把柏知壓得快要喘不過來氣,秒起床。

“梭梭,你其實是只橘貓吧?”活動一下肩頸和手腕,柏知舉起梭梭,認真的詢問。

然後,被武力值不減的梭梭一頓撓,才笑嘻嘻的肯定,還好,梭梭是靈活的小胖貓。

但和柏知清閑的在家養肉不同,宋導和南齊要開始考慮電影的宣傳了。

這年頭,不管酒香不香,宣傳是很關鍵的環節,《仙劫緣》的宣傳期,柏知還能以年紀小,男二戲份不多,自帶投資的招財貓形象躲過去,現在的《罪滅》就不行了,身為戲份最多的主角,年紀也不再是小孩子,哪怕柏知也是投資商,她也要來參加宣傳。

《罪滅》是全劇組的心血,柏知也是其中一員,不想讓電影摔在宣傳這一環節,也就接了南齊發給她的通告。

和以前拍《仙劫緣》的時候一樣,柏知還是很不要臉的蹭南齊的車,蹭南齊的助理,蹭南齊的經紀人,林哥和助理也算是看著柏知長大的,如果說他們對南齊如寒冬般冷峻理智,那對柏知就是暖春般溫柔貼心。

讓南齊默默的抱緊最年輕的國際影帝的自己,不哭。

這次,柏知跟著南齊,外加劇組另外兩個演員,四個人去參加一個綜藝節目。

南齊雖然沒有參演《罪滅》,但他又是投資人又是見習導演,帶著柏知他們來參加節目,還有影帝少有的綜藝秀做噱頭,節目組很歡迎的。

這檔戶外綜藝節目還是很紅的,柏知也在電視上看過幾集,固定的嘉賓有六位,算上他們四個飛行嘉賓,總共十個人。

八男兩女,除了柏知,還有固定嘉賓裏的一個女嘉賓。

南齊事先和柏知說過,綜藝節目是需要梗的,可能她的長相,以及為什麽要參演男主角,就會被固定嘉賓當成梗,讓柏知提前有個心理準備。

可是,應該有個什麽樣的心理準備?

柏知覺得,大南齊這話還是太委婉了,她需要再具體明白一點。

可是,節目很快要開拍了,彼此簡單介紹之後,柏知沒找到繼續問南齊的機會。

那就,讓她隨機應變?

固定嘉賓日常暖場之後,就請出了柏知他們,娛樂圈按照咖位算,南齊是節目組關註的重點,柏知和另外兩個演員完全是陪襯,好在南齊總是說話的時候提到柏知他們,讓固定嘉賓也順勢,介紹起柏知他們三個來。

比起另外兩個嘉賓,柏知是繼《仙劫緣》之後,第一次在公眾前露面,離她最近的女嘉賓表示痛惜,為什麽這麽好看的男孩子,現在才出現在公眾面前。

然後,梗來了。

其他固定嘉賓立刻很配合,調侃女嘉賓柏知不是男孩子,快收斂一下怪姐姐的形象。

柏知:“……”

這節目,看起來好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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